任这头凶狠狡猾的狼崽子慢慢发展,给他时间稳住根基,必成心腹大患。
然而对官家来说,西戎这样的蛮荒之地,能收归国朝成就圣主武功自然是好事,可收不回来又怎样呢?未尽全功又怎样呢?丝毫不影响官家圣名,短期内也看不出对赵家天下有任何动摇之态。
说什么黎源拓狼子野心,可他不是已经俯首请罪了吗?
何况,打一次仗花耗巨大,万一北琅还跟着起哄怎么办?反正已经比之前多收回两州了,有什么不好?
官家当下更在乎的是将心爱的女人捧上后位,在乎的是不让伍氏余孽有任何翻身的机会。
没错,一切要怪就怪唐柳镇大捷的主将姓伍吧。
虽然伍勤思只是伍家的旁系子弟,若不是受到伍相公一案的牵连,还不会被打发到偏远的西北小军镇上做一个指挥使,误打误撞地成就大功。
而当初误中黎源拓圈套,致使乌、随两州并失的随州巡检使孟观潮却是此次立后之争中,难得的支持文贵人的“忠臣”之一。
丢了城池,打了败仗身死的是文贵人党。
立了功勋,打了胜仗不得不让他升官的是伍氏余孽。
在这个废后立后闹得如火如荼的节骨眼上,官家更加不愿再让伍氏有任何出头的机会。
如果说之前“和”与“战”本来还尚在天平两端僵持,便因为这小小一个“伍”字,彻底偏向了另外一边。
但谌一淮想,没关系,道阻且长,行则将至。
他能够操纵颠覆西戎一次,便能与许三一同再大乱西戎第二次。
数日之后,中京城里的最高旨意亦传入了西北边军之中。
安抚经略使曹以迁在心底志得意满地点了点头,庆幸自己一直按兵不动正好契合了官家心意。
其实这样一个以沉稳著称的老人,在官场上打滚也不是一两天了,怎么会看不懂官家的心思呢?
打不打胜仗不是最重要的,站不站得对队才是最重要的。
配合伍勤思追击黎源拓,就是让姓伍的成就不世大功。到时功劳第一位的不是自己,可在官家心里却留下阴影。立一时之功事小,失却圣心事大。
何况,打仗都是有风险的,那黎源拓既然那般狡猾,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落败?
万一只是佯败诱敌,万一像当初乌州之失一样是个圈套呢?
所以嘛,贸然站出来支持宠妃有损清名,但不动声色地为官家解忧却是为臣本分。
以不变以应万变才是上策。
只有那些曾经奋勇杀敌的将士们暗地里愤愤不平地唾骂着,如果最后就这样放任黎源拓轻轻松松地夺走三州,如果最后就这样放任黎源拓舒舒服服地既当了北琅女婿,又做了国朝的节度使,那他们的那些浴血奋战,那些牺牲了的同袍,又算什么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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咸德五年岁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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