头。
她忽然问。
他的耳畔不断盘旋着这样一句话,心内的慌乱便如一点点煮沸的茶水般,仿佛一瞬意识到了什么似的,他神情大变:“绒绒……”
“王妃……”
也许是想起来某些事,她又道:“我当初请旨让薛淡霜入宫伴你,想来也是个错,她的死,也是因她口无遮拦,与你无干,我不想看你因她而一蹶不振。”
她的手僵在半空,好一会儿,她听见榻上的女孩儿嘶哑的嗓音:“母亲。”
“请您代我……向父王问安。”
荣王翻页的动作一顿。
胡贵妃吹的枕边风有用,即便淳圣帝再疼爱明月,他也依旧在意明月流落在外时是否清白有损。
书房中还亮着灯,门口的守卫一见荣王妃便立即垂首行礼,她踏进门去,一眼便望见那扇圆窗前,身着青灰道袍的中年男人。
“母亲,您可记得我的名字?”
他问。
鹤紫只得带着其他宫娥出去。
荣王妃沉默。
荣王妃看也懒得看她,径自往主院里去。
“他承诺要再写信给我,可这么多年,除了那一封,他再没写过。”
“为何您也这样说?”
“快!快去找秋泓,让她拿着王妃的牌子入宫去!”
“我是你的母亲,”她的声线平稳而少却几分温情,“难道在你心中,我便是那等罔顾人伦之辈?”
“都出去。”
他强撑着忽来的眩晕,立即唤来一名近卫:
荣王妃的眼眉添了几分严肃:“明月,你从来都是你父王的女儿,旁人能信那些风言风语,你却不能。”
荣王妃伸手,想触摸她乌黑的发顶,却不防被她躲开。
她没有抬头,声音很轻。
商绒的眼眶红透,“是皇伯父,是他吃了丹药发了狂!”
荣王妃无声走到榻前,这是她今年第一回得见自己的女儿,才发觉她竟比以前要更瘦许多,这么小小的一个女孩儿,蜷缩在榻上,一言不发。
“我六岁时,他曾在青词中夹藏一页纸,他在信上对我说,我的名字是他取的,叫作商绒。”
“明月,慎言。”
几人哭着喊着不肯去,却仍被捆着出了殿。
“怎么?你竟全然不关心你的女儿?”荣王妃言语清淡,“今日我回来时,她要我代她向你问安,这还是十四年来头一回,你说,奇不奇怪?”
然而荣王妃却没什么心思再多待,将这番话说了,她便由女婢扶着转身离开了。
夜深人静。
内殿陡然安静许多。
——
荣王妃平静道。
商绒盯着手中的匕首好久。
她仍唤她“明月”,却不知女孩儿眼里最后一丝神采也因她这一声而悄然湮灭。
“薛浓玉谋划刺杀你是事实,他薛家因此获罪也是应该,”荣王妃叹息道,“你若要继续沉湎于那些没用的愧疚里,才是糊涂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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